第16章 弄不死我你们就惨了
孙无恐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高耸的石柱上，身上缠满了粗黑的精钢锁链。他环顾四周，这是一处开阔的山顶，云雾在脚下缭绕，徐徐清风迎面而来，馥郁芬芳，令他胸怀大畅。他抖动身体，尝试挣脱，却使不出力气。锁链上密密麻麻刻着数不清的铭文，隐隐闪着金光。众多仙女们在四周忙碌，不断抬来桌椅，远远地围着他安放。酒水，瓜果，香烛盛在托盘里，依次送到每张桌子旁。
“喂，这是哪儿？”他大声询问，声音传出去很远。没有人理睬他，只有“哪儿”，“哪儿”，“哪儿”的回声遥相应和。
不多久声乐响起，一众仙人陆续抵达。每个人都华服高冠，精心装扮，身上喷洒花露，异香扑鼻。羽蝗，蝗母，李天王，那托，太白警醒，稳输菩萨，太伤脑君，观影大师，杨剑，巨婴神，阎罗，龙东海等等尽皆在列，不胜枚举。孙无恐甚至在人群中瞅见了牛头，牛头穿着一身合身的笔挺西装，高大健硕的身躯使他看起来魁伟有力，戴着墨镜，气概非凡，只是头上的牛角被白纱布包裹，破坏了整体形象。羽蝗大帝把最近每一个遭受过孙无恐迫害的被害人都请了过来，让他们一起参与审判。众仙落座，李天王走到场中大声宣布：“列位仙家，今天把大家请到莫高峰来，是为了共同审理下界妖怪孙无恐的诸多罪状，今天的审判由我主持。”
“等等。”羽蝗高声喊道，“我的瓜子呢？我桌上怎么没瓜子，这叫我怎么看审判？还有，把我的桌子放到第一排去，我要看个仔细。”
太白警醒紧挨着他和蝗母坐，低声说：“委员长，等下要动大刑，又是刀又是火，离得太近危险。”
“危险个鬼啊？他一介小妖还翻得了天？赶紧把我的桌子挪上去。”于是仙女们跑来送瓜子，搬桌子，李天王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场中，等着羽蝗这里忙完。
“行了。”羽蝗坐稳当后冲李天王挥手，“开始开始。”
“下面我一一罗列孙无恐的罪状，请相关人证指证。”李天王将手中卷轴打开念道，“第一条，孙无恐擅自黑进地府电脑系统，篡改生死簿，并用黑客手段在生死簿上加密钥，导致无法修改，是否属实？”
“属实！”阎罗站起来大声回答。今天他一改沙滩裤做派，穿着黑色长袍，极具威严。
“孙无恐，这一条你认罪吗？”李天王问孙无恐。
“是老子改的。”孙无恐毫不否认。
“第二条，地府派牛头追捕，孙无恐拒捕，还打伤牛头，是否属实？”
“属实。”牛头出列，向众人展示自己被纱布包裹的牛角，“他还弄坏了我十来把钢叉，得多加一条破坏地府财产罪。”
“同意。”阎罗高声应和。
“反对！”观影大师站起说，“生死簿虽然是被孙无恐黑进去的，但是改了就生效。生死簿记载的阳寿，无论如何都要执行。牛头不根据生死簿乱抓人，活该被打，这条不成立。”
众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生死簿是铁律，观影言之有理。
“孙无恐用非法手段修改生死簿，他的阳寿不作数。”阎罗反对观影大师的反对。
“我赞成观影大师。”太伤脑君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老战友，“生死簿当前什么状态，就必须按照它执行，不然就没有规则了。地府要是有能耐，就把它修改回来。”
“太伤脑君，要不是你救助孙无恐，主动将他放进丹房，也不会发生丹药被吃的事。现在你又公然替孙无恐说话，你是不是跟他是一伙的？”阎罗阴恻恻地说。众仙心中一凛，阎罗这番话说得颇重，这是在暗示太伤脑君监守自盗了。
“你说什么？”太伤脑君气急，将金刚琢掏出来执在手中（此时已经不是戒指，而是一个两掌宽的圆环），“阎罗你给我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揍你？”
“你敢？”牛头从座位底下掏出钢叉，挡在阎罗身前。
“放肆！”太白警醒猛然大喝，“在委员长面前亮兵器，你们疯了吗？赶紧收起来。”
阎罗朝牛头使眼色，示意他收起钢叉。观影大师也连忙过去拉住太伤脑君。
羽蝗磕着瓜子正看得高兴，被太白警醒这一阻止，好戏看不成了，心里暗骂太白警醒多事。不得已他缓缓说道：“生死簿的事先放一放，先问孙无恐承认不承认他打过牛头，至于如何定罪我们晚些再商议。”
李天王心中感激委员长的英明，不然审判可就进行不下去了。“孙无恐，你打伤牛头，承认吗？”他问。没有回答。李天王又高声问了一遍，唯一的回应是一阵呼噜声。刚才众仙吵架的时候，孙无恐看得无聊，竟然睡着了。
太白警醒一拍桌子。“竟然如此藐视天庭，来人，给我把他揍醒。”
“等等！”羽蝗忙不迭扔下手中的瓜子，“让我来。”他从椅子上蹦起，一路小跑来到石柱下，对着孙无恐来回抽了几个耳光。孙无恐鼾声大作，毫无反应。你最好不要醒，羽蝗心道，让我好好出口恶气。他从身上摸出事先特意备好的精钢指套，戴在手指上，对着孙无恐的脸一通猛捶。指套节节断落，羽蝗的手掌肿得跟馒头一样，剧痛钻心。他强忍痛楚，将手笼在袖中，面带微笑走回座位说：“他挺能睡的，换个人去叫醒他。”
蝗母关切地问：“我的爱人，手要紧么？”
“要紧。”羽蝗一边咬着牙强颜欢笑，避免被人察觉，一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派人去取伤药。”
另一边观影大师已经走到孙无恐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吃饭了。”
孙无恐立即从梦中惊醒，四处张望。“饭在哪里？哪里？”
“你保持清醒，尽快让审判结束，就有的吃了。”观影拍拍他肩膀叹口气，走回原位。
“孙无恐，你打伤牛头，承认吗？”李天王问第三遍。
“承认承认，什么都承认，赶紧拿饭来。”
李天王不理他，继续说：“第三条罪状，孙无恐抢夺龙东海的双截棍，是否属实？”
“属实是属实，不过我已经撤诉了。”龙东海回答。
“看，当事人都撤诉了，这条不成立。”观影趁机说。
李天王眉毛拧得跟麻花一样。“龙东海，当时你哭着喊着要捉拿孙无恐，这会儿怎么又反口了？”
“废话，你们抓了他，谁还我钱？他还欠着我的车钱没给全呢。”龙东海从口袋中掏出一叠账单。
李天王恨不得将背后的铁锅拿下来对着老龙王砸过去，好容易才强行忍住。“孙无恐，你抢夺双截棍，承认吗？”
孙无恐眼睛一翻说：“我说了什么都承认，你低能吗？赶紧继续。”
“好。”李天王说道，“孙无恐自己说了，他都认罪。他其余的罪状还有偷吃仙丹，损毁我的铁锅，打伤那托三太子等等，即便不算打伤牛头的罪，也足够他死几回了。我建议立即将他就地正法。”
除了太伤脑君和观影大师反对，大部分仙人高声附和，那托和龙东海沉默不语。
羽蝗已经擦过伤药，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如此，罪名确凿，同意行刑。李天王，你说该用哪种方式？”
李天王拱手行礼回答：“委员长，他身上绑着火龙索，就让火龙将他吞没吧。”
“嗯。好主意，行刑吧。”
李天王朝石柱走了几步，对着孙无恐大声说：“妖孽，你作恶多端，受死吧。”说完他打了个响指。绑住孙无恐的锁链蠕动起来，变成了一条火龙，浑身燃着烈焰，张开大口，对准孙无恐一口咬下去。整条石柱被火焰吞没，像一根巨型蜡烛。
“好。”羽蝗率先鼓掌，众仙摇头晃脑，看得兴致盎然。
火龙猛然发出一声惨叫，周身火焰熄灭，口中钢牙尽碎，一颗颗跌落在地。火龙变回了锁链，依旧捆绑住孙无恐，只不过上面多了很多划痕。而羽蝗叫出的那个“好”字，余音袅绕，回荡在四周。众仙目瞪口呆，好几人手中酒杯“砰砰”落地。仙女们一声惊呼，纷纷红着脸把头转开，石柱上的孙无恐衣服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赤条条的身躯。
“什么情况？”羽蝗失声问。
“看来这孙子确实不怕火。”李天王冷静分析，“之前那托的滑板就奈何不了他。没关系，我们换斩妖刀。巨婴神，过来。”巨婴神应声站起，乐不可支地跑到李天王跟前。
“去，砍了他。”李天王朝孙无恐努努嘴。巨婴神嘿嘿一笑，脸上的狗皮膏药恨不得翩翩起舞。他下到场中央，单手朝天虚握。头顶突然涌现一团黑云，从云中探出一把硕大的金刀，散发万丈金光，徐徐降落。巨婴神一把握在手中，金刀竖立，比他人还高。巨婴神双手执住刀柄，大踏步走向前，运足力气挥向孙无恐。巨大的声响犹如山崩石裂，捆绑孙无恐的石柱被砍为两段，烟尘四起。等浓烟散尽，孙无恐依然好端端地绑在破损的半截石柱上，斩妖刀上则崩了好大一个缺口。
“呸呸，不好吃，太硬了，我要吃饭！”孙无恐将口中斩妖刀的碎片吐出。刚才巨婴神挥刀砍来的时候，被他一口咬住，顺势咬下一大块来。
“不是我弄坏的。”巨婴神看着金刀眼中流露惊恐，指着孙无恐说，“你们可都看见了，是他咬坏的。”
李天王满面愁容地挥手让巨婴神退下，这下他也没招了。众仙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楞神。”毕竟是羽蝗老到，镇定地出声呼唤。
“我，我，我，我在。”由于是羽蝗叫自己，杨剑不好意思拿个平板对付，费力地回答。
“你来吧，你的诛仙弹连仙人都怕三分，你去收拾他。”羽蝗说道。
杨剑变了脸色，也顾不得礼仪了，拿起平板猛写了一通伸到羽蝗面前：“我不杀无力抵抗之人，我的枪不是屠刀。”
“杨剑，你如果替我杀了他，我让观影大师将收取的保护费分一半给你。你不是数次请求增加研发费用吗？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批准。”
“不行啊，委员长，我收的保护费大部分是用来给太伤脑君购买药材的。你如果给了杨剑，仙丹的制作速度就要大幅延后。”观影大师连忙说。
“我宁愿从此不吃仙丹，也要把孙无恐灭了。”羽蝗坚持。
杨剑大喜，举着平板边写边走向孙无恐，然后举到孙无恐面前，上面写着：“我不想杀你，可是为了大众的利益，只能牺牲你了。”他收好平板，从长袍底下掏出一把奇形怪状的□□，有三根枪管，每根枪管大约两尺长，另外还有两个扳机。这是他的成名兵器，三管两射枪。他对准孙无恐，扣下了左边的扳机，三根枪管中各有一颗子弹飞出，尽数打在孙无恐身上。子弹反弹，射向了观众席，一颗命中阎罗的胳膊，阎罗立时倒在地上哀嚎，另两颗被巨婴神庞大的身躯阻挡，将他击飞出去。巨婴神身上除了那托和观影大师留下的皮外伤，现在又多了两个枪眼。
“什么？”大吃一惊的杨剑流利地吐出两个字，神情变得狰狞，他再度举起枪。
“不要！”李天王下意识地大喊，已经来不及了。杨剑扣下了右边的扳机，三根枪管疯狂旋转，从里面射出无数子弹。子弹击中孙无恐高速反弹，射向众仙。观众席里鸡飞狗跳，瓜子水果残屑四溅，众仙急忙趴在地上摸爬滚打，躲避不及，桌子椅子被射得千疮百孔。李天王咬咬牙，将背后铁锅取下，唰地扔过去，把杨剑整个人罩在里面，这才救回了众仙性命。半晌，枪声停止，李天王收回铁锅，杨剑呆呆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有如一群蝴蝶散向天空。子弹在铁锅内来回反弹，虽然不会伤到他这个主人，但是他的衣服尽皆粉碎，此刻被风一吹，飘散开来，只留下一个□□裸的二楞神。杨剑大喊一声，捂着下身跑向躺倒在地的巨婴神，扒下他的裤子，穿在自己身上。仙人们哼哼唧唧从地上爬起，数人中枪，大呼小叫。羽蝗和蝗母倒是安然无恙，太伤脑君手持金刚琢第一时间站到他们身边，将所有射来的子弹尽数吸附到金刚琢上。
“哈哈哈。”孙无恐爆发出大笑。众仙狼狈不堪，他却完好无损。
“怎么会这样？这，这该怎么办？”羽蝗面如土色，连二楞神的诛仙弹都对孙无恐无效，实在是太惊悚了。
“委员长，他本来就是铜筋铁骨，加上吃了那么多大力丸，已经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太伤脑君给出了结论。
“意思我们不可能杀死他？”
李天王背着锅从地上爬过来，除了巨婴神，就数他离得最近，两腿各中一枪。“委员长，就算杀不了他，也要关他一辈子。他无法挣脱火龙索，把他丢进忘忧海，让他在那里呆到天荒地老。”忘忧海是莫高峰山脚下一片没有止境的汪洋。
“或者把他埋到我的黄瓜园里。他那么本事，用他作肥料，养出来的黄瓜肯定了不得。”蝗母娘娘灵机一动说道。
“那我还敢吃么？”羽蝗否决，腌黄瓜可是他的最爱，绝不能被孙无恐这个害虫给污染了。就在他犹豫不定之际，一名仙女脚踩单车飞快来到近前。
“胡来佛祖驾到。”仙女高声宣示，原本鬼哭狼嚎的众仙顿时安静下来。
羽蝗不由喜出望外。“佛祖怎么来了？他人呢？你这单车是佛祖的？”
仙女从自行车上下来回答：“是的委员长，佛祖人还在半山腰，他把自行车借我让我先来通报。”
“赶紧赶紧，都收拾一下。”羽蝗吆喝，“佛祖马上就到，别在地上趴着了。李天王，还不起来？”
李天王一脸委屈地说：“委员长，我两腿都中了诛仙弹，站不起来啊。”
“仙女呢？仙女们都过来，换上新的桌椅，把各位仙人都扶起来坐好。”于是又是一通忙活，仙女们来来往往，仙人们骂骂咧咧，孙无恐吵吵嚷嚷，催问几时能吃上饭。
“哟，各位仙家好兴致，玩着哪？”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胡来佛祖施施然来到山顶。他是个半大不高的男孩，两耳过肩，玉面银发，右眼上戴了个黑色眼罩，披着宝气四溢的袈裟，手里拿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众仙泪流满面，您看看这一地狼藉，血迹四溅的样，活脱脱就是个凶杀现场，这像是在玩吗？
羽蝗和蝗母恭敬地迎上前双手合十说：“佛祖驾临莫高峰，委员会不胜荣幸。”
“委员长甭客气，我就是听说你们要审理一个下界小妖，过来瞧瞧热闹。为什么搞得如此狼狈？”独眼的男孩佛祖打量四周问。稳输菩萨作为他在莫高峰的常驻代表，立即凑上来嘀嘀咕咕了一番，将刚才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胡来佛祖点点头，“我去看看那头妖什么德行，让你们如此束手无策。”他来到孙无恐面前，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观察孙无恐。
“棒棒糖还有么？”孙无恐两眼放光注视着男孩问。他已经饿得发昏，完全不在意面前站的是谁，只有吃的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有啊，要吗？”胡来微笑，从袈裟里掏出一根在孙无恐面前晃悠，孙无恐拼命点头。
“不给。”胡来将棒棒糖收好，“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想吃我的棒棒糖？”
“你个混账小孩竟然消遣老子。”孙无恐破口大骂，“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佛祖，有种放开我，看我抽不死你！”
“哟呵，小小一只妖口气倒大，李天王，把火龙索去了。”男孩佛祖说。
稳输菩萨赶紧凑过来低声说道：“佛祖，孙无恐误食了很多大力丸，现在法力怪异得很，小心点为好。”
“没事，吃了大力丸就以为自己很大力了？我让他见识下什么叫佛法无边。李天王？李天王人呢？”胡来游目四顾，发现李天王正艰难挪动受伤的两腿，趴在地上缓缓爬向自己。
“你们能不能有点仙家的样子？”胡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扬手一招，天空涌现五彩祥云，一阵甘霖从天而降，将众仙家淋了个透。刹那间，枪伤无不愈合，身上血迹消退。李天王精神抖擞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向佛祖致谢。
“赶紧的。”胡来不耐烦地挥挥手。李天王走到石柱旁，口中念动真言，然后打了个响指，火龙索再度幻化成龙身，张着空洞无牙的嘴巴，迸发一声龙吟，从孙无恐身上缓缓游离。孙无恐感觉浑身一轻，获得了自由，高兴得原地翻了几个跟斗。仙女们又是一片惊叫，他可还光着屁股呢。
“成何体统？谁给他件衣服？”佛祖皱眉说道。观影大师将自己的灰色风衣除下，丢给孙无恐，孙无恐接住后披在身上。
“来抽我。”胡来朝他勾勾手指头。
孙无恐扣好风衣扣子，解下腰间的双截棍，拿在手中。
“咦？”胡来没想到他还有武器，“你们既然抓住了他，怎么不把武器给他下了？”佛祖问众仙。
“双截棍在他腰里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李天王一边向后跑一边高声回答。
胡来脸上鄙夷的神情让众仙无地自容，莫高峰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可是你自己找抽。”孙无恐边说边把双截棍舞得密不透风。虽说他心中并不惧怕，但是毕竟面对的是佛祖，丝毫不敢大意。双截棍森森棍影如流星，似闪电，将胡来罩在中心。胡来专心地舔着棒棒糖，完全不为所动。他明明一步都没闪避，孙无恐的棍子不知为何就是碰不到他。
邪门！孙无恐心道，棍子舞得更急，宛如狂风骤雨。突然，他后脑勺被轻轻拍了一下，惊得他一蹦老高。孙无恐舞动棍子护住全身，在空中转身，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其他人。
“谁打我？”他环顾周围，刚才明明有人打中自己的头。
“当然是我。”胡来嘿嘿笑着说，孙无恐感觉脑后瞬间又被拍了一下。
“我不信，你动都没动过，你肯定埋伏了什么帮手。”孙无恐按捺着惊惧四处张望，想要找到男孩的帮手。
“别找了，没其他人。真是的，我拔根头发给你看。”胡来刚说完，孙无恐感觉头上一痛，自己的一根头发捏在胡来的指尖。这一下可把孙无恐给搞糊涂了，自己和胡来面对面，可以肯定他完全没挪过窝，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自己？
“发什么呆，来抽我啊。”胡来笑着说，在孙无恐脑后又拍了一下。孙无恐气急，他飞速后退，与胡来离得远远的，然后绕着男孩飞奔，手中的双截棍变软伸长。他执住一头，甩向胡来，把棍子当成鞭子用。他越奔越快，棍子也越舞越急，地面被他的双截棍抽打得石屑飞溅，满是裂痕，胡来顿时被笼罩在一片尘土中。然而无论孙无恐跑多快，距离拉多远，他脑后依然不紧不慢地被一下一下拍打着。
“你就算跑到天边去，也逃不过我的巴掌。”烟尘弥漫中，胡来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咯咯笑声。
孙无恐几时受过这样的戏弄？他低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收回双截棍，连人带棍朝胡来撞去。他突然察觉头上重压袭来，身不由己栽倒，脸重重磕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同时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山，几乎喘不过气。烟尘散尽，众仙看见胡来盘曲双腿，稳稳地坐在孙无恐背上，让他无法动弹。
“服了吗？”胡来笑眯眯地问。
“不服！”孙无恐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都这样了还不服？”胡来略微松动身子。
孙无恐呼吸顺畅了一些，大呼：“不服，不服，不服，就是不服。你用的什么阴招？”
“阴招？”胡来板起了脸，“让你知道什么叫阴招。”说完胡来端坐在孙无恐身上放了个屁，把他熏得差点晕过去。
“服不服？”胡来问。
孙无恐撕心裂肺地一通咳嗽，喘息着问：“你到底是不是佛祖？都说神仙放屁是香的，你身为佛祖，放出的屁简直惨无人道。”
“蠢材！我想让你认为是香的，就是香的，我想让你认为是臭的，就是臭的。”胡来正色说道。太伤脑君和观影大师频频点头，佛祖这句话深合禅理。
“服不服？不服我继续放，直到你认输为止。”
“别放别放，我服了。”孙无恐举手投降。他现在铜筋铁骨，不惧刀枪棍棒，但是这臭味直钻肺腑，无法抵挡，实在忍受不了。
“那你就乖乖趴会儿，我要跟众仙讨论下你的事。”胡来把孙无恐当成椅子坐在身下，面向各位仙人。以羽蝗为首的众仙拼命鼓掌，佛祖将孙无恐玩弄于股掌之间，狠狠地替莫高峰出了一口气，大家心中感激。
“佛祖，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头妖怪？”羽蝗恭敬地问。
“我的意思，责罚一顿，放他回去吧。”胡来回答。众仙大吃一惊，心中不忿，默不作声。稳输菩萨悄悄在胡来耳边说：“佛祖，他犯事太多，就这么放了，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就那个了，你懂的。”
“有点胡来？”
稳输菩萨来了个默认。
“各位仙友。”佛祖高声说道，“我法号胡来，一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不过今天我说放孙无恐回去倒不是胡来。前几日我掐指一算，今年的选拔灾厄多多，一些妖怪目前已经修炼得法力通天，莫高峰都不见得镇得住。孙无恐机缘巧合，吃了太伤脑君的大力丸，耐打得很，他是我们很好的挡箭牌。更何况他身边现在有个疑似金身，妖怪为了他们俩会不惜一切，铤而走险。虽说目前这个金身真假难辨，但是妖怪们都宁可信其有。既然妖怪们都盯着孙无恐和这个疑似金身，那么二楞神的护卫工作压力将大为减轻。我们呢，也刚好给孙无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他成功吸引火力，让这次选拔得以平安渡过，那他以往所犯过错就一笔勾销。大家觉得如何？”
众仙不语，显然气愤难平，只是碍于佛祖的面子不好发作。
“委员长，你的丹药被孙无恐吃了，回头我请你和蝗母去我的至高天玩几天，尝尝至高天的仙果。李天王，你的那口锅我负责给你补好，保证比原来更好用。阎罗，让观影大师给你更换一套最先进的系统，肯定没人再黑得进去，钱由观影大师筹集。牛头，巨婴神，三太子，你们各自有一个月假期用来养伤。至于龙东海么……”
“我就不用了，佛祖，观影大师已经补偿过我了。”龙东海连忙说。
“那好，各位意下如何？”佛祖看着众位仙人问。
既然佛祖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众仙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纷纷点头赞同。羽蝗尤其高兴，至高天的仙果，那可是仙人都难以企及的宝物。
“孙无恐，我这就放了你。”胡来看着身下的孙无恐说，“不过你得保证以后不和莫高峰作对，莫高峰如果需要帮忙，你要全力以赴，能做到吗？”
“可以，我保证。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实在饿死了，给我吃你的棒棒糖。”
胡来拍拍屁股站起，从身上摸出一根棒棒糖说：“吃了我的糖，就不准反悔。”
孙无恐从地上一跃而起，夹手夺过，放入口中。“你当我孙无恐是什么人，我从来说一不二。”
佛祖呵呵笑着向仙女说道：“把我的自行车推过来，我得继续健身去了。各位仙家，答应你们的事，回头我会一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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