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要配角登场

黄总手中拿着财务最新递交的销售业绩报告，不无惊讶。这一次唐森为韩小姐儿子量身定制的考试大纲符合率高达80，按照合同规定，多收取了20佣金。

        “看来母猪偶尔也会上树。”黄总黑漆漆的脸上展现笑容。尽管他一直看不上唐森，但是员工为公司创收他还是欢迎的。他万万不会想到，这只母猪自从上了树，似乎就没打算再下来。之后的半个月捷报频传，唐森的客户平均符合率稳定在80，对“添竹市考试大纲咨询有限公司”的如潮好评蜂拥而至，悄悄话在客户群体中流传，更多客户要求更改唐森为自己的咨询师。这幸福的烦恼来得太突然，让黄总一时有点措手不及。一方面，公司声誉鹊起，让他高兴，另一方面，其他员工的不满情绪和嫉妒心理也让他难以摆平。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黄总不但给唐森提升了级别，加了薪水，还按照大部分客户的要求，让唐森担任他们的咨询师。

        唐森工作电脑中的客户资料和需求一下子前所未有的多，但是并不让他感到工作量有所增加。现在他只需要将孙无恐黑来的原版考题略作改动，然后发送给客户就行了。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完全不需要查询资料，或者联络那些院校的老师，教育部门的大爷。最让他安心的是，孙无恐的黑客水准高深莫测，教育局的系统根本没有意识到被入侵过，所以也从未引发任何麻烦。不久前自己还曾经哀叹正常人生从此结束，想不到峰回路转，孙无恐的到来开启了自己光明人生的大门。而现在，握着自己人生大门金钥匙的孙无恐正一如既往地在和前台女孩打情骂俏。现在他天天陪着唐森准时上班，准时下班。黄总一开始坚决反对，孙无恐只能在公司门外楼道里瞎晃悠。久而久之，黄总对于时不时溜进来的他也开始熟视无睹了。毕竟孙无恐经常在前台女孩忙碌的时候，帮着收发快递，甚至端茶送水，搬运沉重的资料，整理库房。他的存在，等于多了一个打杂的，关键还不领薪水，何乐而不为？

        “你表哥不用上班的么？”他问唐森。

        “哦，他休长假。”

        “环卫工人现在福利这么好？有这么长的假期？”黄总居然感到惭愧了，自己可是恨不得员工周末都加班。

        “嗯，现在人素质高，不乱丢垃圾，大街上干净得很。”唐森若无其事地随口敷衍。黄总频频点头，社会进步了，真好啊。

        “小唐，最近成绩不错，保持下去。”黄总拍了拍唐森的肩膀，转身走开。现在他有另一个担心，已经有不少同行在打听唐森的情况，接下来要面对如何确保不让唐森被其他同行挖走的局面了。

        看见黄总离去，孙无恐偷偷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晚上有人约我见面，你和我一起去。”

        “不行，明天有9份大纲要传送给客户，我得加班。”

        “没我，你加什么班？”

        “我总得整理一些资料，就算装装样子，也是要花时间的。我给你钱，你自己去吧。”唐森依然拒绝。

        “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是我的联络人找我，指名道姓要见你。”

        孙无恐的联络人，那是上界的仙人啊。仙人要见我干嘛？“好吧，在哪里？”唐森问。

        “犒劳庄。”

        唐森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本市最大的夜店？你在开玩笑？就算我涨了薪水，也没那么多钱给你瞎折腾。”

        “不用你掏钱，我联络人财大气粗，我这身衣服就他送的，忘了？”

        唐森看看孙无恐的裤子，自己虽然给他补好了，不过手艺有限，补丁东一块西一块，相当难看。他倒也不在乎，成天穿着跟自己走街过巷。这个月领了薪水，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买条新裤子。

        “确定不用花钱？”

        “不用，我保证！”孙无恐郑重其事回答。

        “好，晚上走起！”

        下班之后，两人在街边各吃了一碗面，然后直奔犒劳庄。犒劳庄位于添竹市城西，顾名思义，你要犒劳任何人，上司，下属，亲朋，好友，来这里就对了。才刚过19点，金碧辉煌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形形色色的男女，或衣着华贵，或奇形怪状，熙熙攘攘地笑闹着，等着20点准时开门。

        孙无恐带着唐森直冲正门，门口两名黑色西服的大汉伸手拦住他们说：“还没开门，后面排队。”守门的大汉极为不友好地打量两人，令唐森感到惭愧，自己穿着普通的衬衫，西裤，一看就是个低级白领。孙无恐一身行头亮丽，可惜裤子上满是补丁，直接交了底，自己二人根本就是犒劳庄这朵鲜花上的两条毛毛虫。然而孙无恐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张vip卡，递给门卫。门卫看了一眼，神情有点惊悚，默默让开了道路。

        犒劳庄内部的装潢比外面更夸张，庞大的舞池像个小型足球场，绚丽的彩灯旋转着，投下五彩的斑驳光影。吧台包裹着舞池三面，可以容纳数百人同时落座，更别提四周靠墙的无数卡座。工作人员在里面静悄悄地忙碌着，整理酒具，摆放酒瓶，打扫地板，测试音响，对于从身边经过的他们视若无睹。

        “这里。”孙无恐轻车熟路地带路，唐森不由好奇这个睡大街混乡村网吧的妖怪怎么会如此熟悉这座最出名的夜店。

        “每次联络都在这里。”孙无恐边走边解释。两人进入了一间豪华办公室，里面宽敞的皮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人是个高大胖子，身穿鲜红色剪裁合体的西服，带着紫色墨镜，手上戴满金灿灿的戒指，敞开的衬衫领口里挂着黄橙橙的大金链子，口中叼着比手指还粗的雪茄。另一人是个老头，一身灰色风衣，瘦骨嶙峋，跟胖子相比显得极为不起眼。孙无恐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示意唐森也坐。

        “人带来了。”他对老头说，然后转向唐森介绍两人，“这位是观影大师，我的联络人，这位是祝舞能，犒劳庄的总经理。观影大师位列仙班，不过经常在凡间走动，看看电影，收收保护费什么的。他最大的喜好就是看电影，观影大师的名号也因此而来。祝舞能和我一样，是个妖。”

        唐森吃了一惊，爱看电影的仙人也罢了，本市最大夜店的经营者竟然是妖怪？

        “唐森，你好。”观影大师和蔼地笑笑，伸出手和唐森握了一下。祝舞能叼着雪茄，面无表情，从头到脚打量唐森，一声不出，神态傲慢。

        “无恐，这次你闯大祸了。”打过招呼后，观影大师暂时不理会唐森，对孙无恐说道。

        “不就揍了个神仙么？他们自己找上门的。”孙无恐满不在乎地回答。

        观影大师看上去怏怏不乐。“莫高峰很恼火，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本来我看好你根骨，想让你在这里作出点成绩，早一些提拔到莫高峰去，现在看来，难度很大。篡改生死簿也算了，那事关性命，但是你闲着没事去抢老龙王的双截棍干嘛？”

        “还不是为了他！”孙无恐指指唐森，“没兵器我怎么保护他？你还是先把他的事给解决了吧。”

        “他也是个麻烦事。”观影大师叹口气，“莫高峰现在把他交给我处理。关于他的肉身，目前为止没有半点线索，然而地府发生的事已经传开了，很多妖怪开始蠢蠢欲动。在我们调查清楚之前，他的安全由你负责。”

        “不用你告诉我，我现在是24小时贴身保护着他。”孙无恐为自己的先知先觉而得意。

        “很好。”观影大师点头，“添竹市你也知道，情况特殊。本地的妖怪不说，还会有很多外面的妖怪冲着他来，你任重道远，千万小心点。”

        “添竹市怎么特殊了？”唐森突然插嘴问。

        “你还没告诉他？”观影大师问孙无恐。

        “没有，他一个凡人，没必要知道。如果你觉得需要告诉他，你自己说。”

        观影大师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唐森，莫高峰是仙人居所，与下界相隔。从莫高峰来到下界，添竹市是唯一的出入口。也就是说，这里是最接近莫高峰的地方。每隔一百年，上界会在添竹市选拔妖怪进入莫高峰，升格成仙。不过前提是该妖怪潜心修炼，功德足够。如果修炼不够的妖怪，连参加选拔的资格都没有。因此很多妖怪聚集在添竹市，等着百年一次的选拔。数千年来添竹市一直太平，因为妖怪在这里不敢乱来，不然就会失去升仙的资格。但是现在你的出现，有可能打破长久以来的平衡。一直有种说法是妖怪只要得到了不灭金身，就可以自动升仙。可是不灭金身从没有出现过，直到你被地府抓去。当然，你究竟是不是金身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有些妖怪宁可信其有，对你下手是免不了的。我再三考虑过是不是把你送走，后来想想你还是在这里最安全。妖怪在添竹市多少还有顾忌，万一把你送到其他地方，他们可就肆无忌惮了。所以你就安安静静地留在这里照老样子生活，无恐会保护你。我们加紧调查，争取尽早查明真相。”

        好吧，怪不得犒劳庄的总经理是妖怪，看来这里潜伏的妖怪多了去了，只是自己一直蒙在鼓里而已。

        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祝舞能高声命令。

        一名浓妆艳抹的歌女朝他们袅袅婷婷走来，将手中的箱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大师，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有明天‘坦克围城’真人电影首映式的vip票。”歌女说。

        “好的，谢谢。”观影大师接过电影票，顺势在歌女屁股上轻轻一拍。

        “大师，您又调皮。”歌女嬉笑着离去。

        唐森看得甚是有趣。道貌岸然的大师转眼撕下面具，成了轻浮的流氓，当着自己的面收保护费，还调戏歌女。仙人就这德行？

        “大师，听说你免了老龙王三年保护费，什么时候把我这里的也减免点？”一直保持沉默的祝舞能吐着烟圈说，墨镜后的眼珠子骨溜溜转动。

        “龙东海失去了双截棍，鉴于现在的形势，孙无恐需要双截棍，暂时不能归还他。所以我减免了他的保护费，让他从莫高峰撤诉，免得上界为难，继续派神将下凡，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是添竹最富有的妖怪之一，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你如果想减免也可以，帮着无恐一起保护唐森，如何？”

        “哎，算了算了。”祝舞能连连摆手，“我只会赚钱，打架的事我不行，就当我没说过。”

        “大师，你们仙人要钱干嘛？你有这么多保护费收，怎么也不给孙无恐发点车马费？”唐森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果然，观影大师沉下脸。“这保护费我们自然另有用途，你管不着。至于无恐，他是在修炼，吃苦受穷属于修炼的一部分。世间妖怪那么多，真能升仙的寥寥无几，就看谁有耐心持之以恒。唐森，你的麻烦事够多了，管好你自己。”说着观影大师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交给唐森，“戴上它。”

        唐森接过戒指打量，一枚纯金打造的戒指！

        “大师，这是？”他满脸狐疑，无功之禄，必有古怪。

        “金刚戒。戴着这戒指，就说明你是莫高峰视线中的人，一般妖怪不敢动你。”

        对于初次见面的自己，这份礼似乎有些重。唐森朝孙无恐瞅了一眼。孙无恐自然明白他心思，把嘴伸到他耳边悄悄说：“观影老头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他比谁都抠，既然送你东西，将来对你必有所求。”

        经孙无恐这么一说，唐森心中些微的不好意思一扫而空。“谢谢大师。”他将戒指戴在右手中指。刚开始有些紧，来回滑动几下后，就完美地贴合到手指上，尺寸刚刚好。

        “你说谁抠呢，无恐？你身上这套名牌可花了几万块，才送你多久，裤子就搞成这样？所以给你好衣服也没用，你就没这个福气穿。”观影大师耳朵好使得很。

        唐森心中一动，心想观影大师对孙无恐那么苛刻也许有他自己的道理。

        “好了。”观影大师拍拍衣服站起来，“呆会儿我有夜场电影要看，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大师打开茶几上的箱子，取出几沓钱数了又数丢给唐森，“你现在成了目标，以后少坐公交地铁，去搞辆车，龙东海那里有合适的。另外，你住的单身公寓没有安保，换间大的，然后装上安保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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