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听许负魏豹拒汉 借木罂

第七十二回     听许负魏豹拒汉   借木罂曹参渡河  3

        【让不让韩信独当一面，问张良，如何守荥阳，又来问韩信；刘邦太会用人。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此刻尽写韩信用兵之道。】

        原来汉王在关中休整数月，已然恢复元气，便欲再出关来，与霸王交个高下。王陵奏道：“河东魏豹已怀贰心，而今情况又未明了，陛下岂可轻离关中？”汉王笑道：“魏豹为人，色厉而内荏，兵虽多，不足惧也。今下，关中大定，我朝兵员充足，粮草齐备，而项羽又正为英布所牵绊，尚难全力来战，寡人若不乘时进发中原，必要延误良机。”张良、萧何皆无异言。于是，汉王留下萧何总督关中，令王陵守栎阳，任敖守下邽，傅胡害、吕博国、摇毋馀、华无害四个替换周勃守峣关，郦商仍守北地，自起军马十五万，出函谷关，向荥阳进发。到新安时，正逢曹参回兵而来。汉王让曹参独引一万人马屯扎在函谷关，却教樊哙、卢绾将所部随大军同行。数日后，即到荥阳，与韩信兵合一处。此时，正当八月之初。

        汉王一到荥阳，即和韩信商议，道：“寡人今来，欲与项羽再决胜负，将军以为如何？”韩信道：“彭城战后，诸侯见楚强汉败，多半去汉归楚。而齐、赵、魏三国，齐已罢兵休战，赵亦保持中立，如今，西魏又绝断河关，又欲与我决裂。大王此刻和楚交锋，恐难遂心愿。宜先遣人规劝魏豹，若说不通，大王便率大军固守荥阳，经略三川，却使臣引精兵数万过河征讨。不出三月，臣必擒魏豹，献河东之地与大王。那时，大王再出兵东进，则胜算多矣。”汉王听了，沉默不语。当夜，暗请张良来身边，道：“韩信自请领精兵数万伐魏。寡人当放其行？不放其行？”张良道：“朝中诸将，无一人有伐国擒王之智，唯韩信能。故伐魏之事，非韩信莫属。陛下若不放心，可使一忠勇之臣伴随同行，明为辅助，实为约束；则韩信虽有大志，亦难生异心矣。”汉王道：“何人可称此职？”张良道：“曹参宽容大度，文武兼备，他又是陛下故旧，若使为副将，决无差错。”汉王微微点头，道：“军师所见，甚合我心。”次日，召韩信相语道：“魏豹自恃其有黄河之险，必不肯归我。寡人欲令你为大将，去伐西魏，如何？”韩信道：“既蒙信任，敢不效命？”汉王大喜，只等河东消息。

        过了四五日，郦食其赶来见汉王，告知魏豹不肯归汉。汉王大怒，即拜韩信为左丞相，领骑将十员：灌婴、傅宽、丁礼、丁义、李必、骆甲、吕马童、杨喜、吕胜、王周；步将十员：陈贺、孔藂、辛奇、赵衍、郭亭、庄不识、冷耳、毛泽、季必、窒中同；引马步军各一万，择日讨伐西魏。一面差人赍书至函谷关，诏令曹参为副将，率本部人马随征伐魏。韩信领命，自去调度军马。汉王授罢军令，忽起身问郦食其道：“魏豹为人素来谨慎，今却敢对寡人翻脸，难不成有能人相助？”郦生回答道：“仅凭许负一言，并无能人助他。”汉王道：“相者之言，也能当真？天底下竟有如此荒唐之人！却不知其大将为谁？”郦生道：“少将军柏直。”汉王道：“莫不是人称大梁后俊的柏直？”郦生道：“正是。”汉王大笑道：“此子口尚乳臭，岂是韩信对手！魏骑将是谁？”郦生道：“骁将冯敬。”汉王道：“闻他乃秦将冯无择之子，虽贤，亦不能挡我灌婴！步将谁也？”郦生道：“乃楚将项佗。”汉王道：“这厮怎在那里？”郦生道：“魏豹虽反，内心却虚，暗地里早与西楚约和。前日臣去说时，项佗已被项羽差到魏豹身边为相。他却自告奋勇，来做这个步将。”汉王道：“此等小卒，如何能挡我曹大将！征伐之事，已然无忧矣。”畅笑不止。

        次日，韩信已备齐人马，来向汉王辞行。汉王把魏军部署告诉韩信。韩信便问郦生道：“魏豹未用周叔为大将么？”郦生道：“用的是柏直。”韩信大喜，道：“此竖子耳，非我敌手！”向汉王道：“臣走之后，请大王坚守荥阳，切勿贪功冒进。”汉王问道：“敌若骤至，寡人当如何应对？”韩信道：“凭险作守，兵食兼资。大王牢记这八字，便可保荥阳不失。”汉王道：“将军金石良言，寡人记住了。”亲送韩信到郊外。

        却说韩信受命起兵，来伐西魏。将令传到各将耳中，只教催军入关，休问其他。不一日，到达函谷关，与曹参相会；然后合兵一处，直奔临晋。陈涓听说韩信引军来到，忙出关迎接。待拜过韩信，备说对岸详情，道：“魏豹知将军必从此间渡河，已令柏直盛兵蒲坂。如今，河对面，纵深十余里，满是魏军营寨。末将担忧，柏直现已占住险要，将军仅凭这数万人马，何以打过河去？”韩信听了，对着陈涓道：“你休要替他造势。我既然敢领兵来，自有破敌之计。”当日，即于临晋渡口，扎下水、陆两座大寨。韩信坐大帐中，与众将道：“王法无情，军令如山。诸君随我讨魏，皆当努力向前，不得敷衍懈怠。有功者赏，违令者罚，决不徇纵。”说罢，即差陈贺、孔藂带一千人沿河搜罗船只，却教季必、窒中同带一千人去伐木造舟。四人领命，各引人马去了。只经三日，汉军水寨内，便聚得一百来艘大船，密密层层，摆布在水中。

        早有瞭哨的报到柏直帐中。柏直听报，便与冯敬、项佗登高观望。隐约见对面水寨里，自南向北，一字儿排布下了许多艘战船。背后水岸边，又有许多军士，解板的解板，钉船的钉船，纷纷攘攘，正在那里赶造新船；叮当叫喊之声，不绝于耳。柏直看了多时，对冯、项二人道：“韩信将船皆陈于河西，眼见着是要从这里强渡过河来。自今日起，众军都得小心提防，万万不可大意，以免为敌所趁。”冯敬道：“韩信善会用兵。他若只在此虚张声势，却从别处渡河，该如何是好？”柏直说道：“无妨。我已探得清楚，韩信此次所率，仅为三万人马。他如真懂兵法，决不肯分散兵力，冒险对敌。再则，渡河须用舟船。今韩信已将大小船只皆聚在了西岸，汉兵若从别处过河，又靠何物来摆渡？”一番言语，说得冯敬心服口服，道：“将军分析得是，冯敬受教。”柏直笑道：“韩信以为兵精将猛，定不会把魏兵放在眼里，数日之后，必当恃勇前来。二位只须听我号令，沉着应战，自可大破敌军，生擒韩信。”项佗道：“将军既这般说，必有十分把握。项佗不才，也愿助你一臂之力。”柏直大喜，道：“用兵之道，不外乎奇正相生。那韩信纵有千般妙计，也自要依仗渡船。但等到汉兵杀上岸来，项相国可领步军先与交战，我和冯将军随后夹击；汉军再勇，也难脱罗网。”二将点头答应，各回营中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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